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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
李某系某公司秘书，1997年12月7日在某保险公司购买了数份以其本人为被保险人的人身综合保险，其中死亡保险金为8万元，她在保单上载明的受益人为丈夫孙某。1999年10月李某与丈夫夫妻感情破裂，经法院调解离婚。2000年3月12日，李某在外地出差途中遭遇车祸，头部严重受伤，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亡。李某的父亲在清理女儿的遗物时发现了李某的保险单，于是持保险单等相关材料向保险公司提出领取保险金申请。孙某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也向保险公司提出领取保险金的申请。保险公司在收到两份申请后，认为是一个新问题，到底该给付给谁一时决定不下。于是孙某、李父分别将保险公司告上法院，要求保险公司给付死亡保险金。一审法院将两案并案审理后，判决保险公司支付孙某8万元保险金，驳回了李父的诉讼请求。
分析
本案涉及到的问题主要是：第一，人身保险合同中受益人的指定问题；第二，人身保险合同中投保人指定的受益人与被保险人离婚后是否丧失受益权。
首先是关于受益人的指定。投保人或被保险人既可以在订立合同时就确定受益人，也可以在合同成立后指定受益人，对所指定的受益人，无须事先征得其本人或保险人的同意，只须在保险单上注明。如果指定的受益人不止一人，其受益顺序和受益份额的分配，应在保险单上详细写明，否则视为所有受益人对保险金额享有同等的份额。我国《保险法》第62条明确规定：“被保险人或者投保人可以指定一人或者数人为受益人。受益人为数人的，被保险人或者投保人可以确定受益顺序和受益份额；未确定受益份额的，受益人按照相等份额享有受益权。”在保险实务中，投保人或被保险人有时往往以身份来标明受益人，如投保人或被保险人只指明继承人、配偶、子女等为受益人的。投保人或被保险人可以指定任何第三人为受益人，原则上不受限制。但有时法律基于某种特定考虑，明确规定只有对被保险人有保险利益的人，才可成为受益人，无保险利益的人即使被指定为受益人，也无权请求给付保险金。
其次是人身保险合同中投保人指定的受益人与被保险人离婚后是否丧失受益权。在人身保险合同中，受益人一般都是被保险人的利益关系人。法律之所以允许投保人或被保险人指定这个人作为受益人，主要目的在于当被保险人发生保险事故后，他可以从保险人处领取一定数额的保险金，用以弥补由于其利害关系人遭受不幸而带来的物质上或精神上的损害和负担。根据我国《保险法》第22条的规定，受益人是指人身保险合同中由被保险人或者投保人指定享有保险金请求权的人。也就是说，受益人是根据投保人或被保险人的意思指定的，体现着指定人的意志。但同时，根据《保险法》第63条规定：被保险人或者投保人可以变更受益人并书面通知保险人。也就是说，指定人在保险事故发生前的任何时间都可以随时变更受益人，这也同样应是指定人的自由意志。因此，在人身保险合同中，当李某与孙某离婚后，李某完全有“自由意志”予以变更受益人，从而使离婚后的孙某不再成为保单的受益人。但事实上她并没有这样做，而仍继续保留了受益人为孙某。
此外，在保险金给付中一般是排除遗产继承直接适用的。这也是从保险合同法作为私法，充分尊重当事人“意思自治”原则而引伸出的一条重要原则。与遗产继承制度相比，《保险法》规定的受益人优先原则，更能体现和尊重当事人的“意思自治”。据此，在保险金给付问题上，当遗产继承制度与《保险法》所确认的受益人领受制度发生冲突时，应优先考虑适用《保险法》中的受益人领受制度，而排除遗产继承制度的直接适用。只有在被保险人死亡后，没有受益人（包括没有指定受益人或受益人先于被保险人死亡、没有其他受益人）或者受益人没有受益权（包括受益人依法丧失受益权或放弃受益权），才能将保险金作为被保险人的遗产，适用遗产继承制度由继承人继承。我国《保险法》第64条对此作出了明确规定。
就本案的具体情况来看，在继承关系和保险关系并存的情况下，是应当优先考虑保险受益人的领受制度的。同时由于本案中确实存在有合格且无放弃权利的“受益人”孙某，保险金的给付排除遗产继承是必然的。综上所述，尽管李某与孙某已经离婚，但投保人与被保险人并没有申请变更被保险人，本案中孙某是该保险合同的受益人，保险公司应将保险金支付给孙某。
启示
《保险法》中规定的受益权问题体现和尊重当事人的“意思自治”。如果在人身保险合同中指定了受益人，应将死亡保险金支付给受益人。投保人、被保险人如果在投保后发生情况变化，应及时向保险公司申请变更受益人。
